第47章 迷局

    暮春的晨雾还未从响水河面上散去，金宝的牛皮靴踩过浅滩时，溅起的水花带着刺骨寒意。
    他肩头的青崖尸体仍有余温，后颈月牙形疤痕在晨光中泛着青白，宛如三年前那场血战后夜枭倒下时的模样。
    拉雅走在右侧，匕鞘上的蓝宝石随步伐轻晃，映得河面碎银般的波光里多了几分幽蓝。
    "
    水里有东西。
    "
    拉雅忽然驻足，匕尖端挑起一片随波逐流的草叶。
    那是半片蓝焰草，叶脉间缠着寸许长的金线穗子，穗头编着精致的云雷纹——正是蒙石城新主亲信腰牌上的金缕鞋纹饰。
    金宝瞳孔微缩，下意识按住腰间皮囊，里面的寒晶心正隔着鹿皮袋烫，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。
    河对岸的芦苇荡突然出沙沙轻响，像是有人踩断了枯苇。
    金宝左手按上剑柄，右手却悄悄比出枭字营暗语"
    三长两短"
    ——这是只有夜枭亲卫才懂的警戒信号。
    拉雅默契地退后半步，靴底碾碎一枚鹅卵石，石屑飞溅间，她看见芦苇深处闪过灰衣衣角，以及金属器物反光。
    第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时，金宝已旋身将青崖尸体护在身后。
    箭头擦着他耳际钉进树干，尾羽上寒鸦振翅的刻纹还在颤动，箭杆上凝结的薄霜正顺着木纹往下淌水。
    拉雅的匕几乎同时出鞘，刃光劈开第二支弩箭的瞬间，她听见对岸传来金属摩擦声，十五个灰衣人正踩着涉水桩渡河，最前方那人左眼角的三寸刀疤，在晨雾中宛如一条静止的毒蛇。
    "
    毒蝎。
    "
    金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，"
    你该烂在护城河里喂鱼。
    "
    被称作毒蝎的男人抬手摘下兜帽，露出半边毁容的脸。
    三年前那场伏击战，他被乱刀砍断的右手已换成青铜义肢，指节处刻着细密的冰蚕纹路。
    "
    少城主别来无恙。
    "
    他的声音像冰块互相摩擦，"
    听说您拿到了夜枭的心脏？"
    金宝感到腰间皮囊猛地一震，寒晶心的蓝光透过鹿皮渗出来，在晨雾中画出幽蓝轨迹。
    毒蝎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团光晕上，义肢关节出咔嗒轻响，灰衣人们突然齐齐单膝跪地，手臂甩出的锁链在水面交织成铁网，锁链末端的狼头钩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    "
    小心！
    他们要封河！
    "
    拉雅掷出匕，刃光劈开最前排的锁链，却见毒蝎手腕翻转，抛出枚青铜铃铛。
    清脆的铃声里，河面腾起白色冰雾，温度骤降的瞬间，金宝看见水下浮起数十具尸体——他们浑身冻得紫，腰间都挂着狼头玉佩，眼瞳里凝固着惊恐的灰斑。